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重返乡土



  作者:
民间学者 叶凌
  来源:
 

重返乡土

    当人们发现坪山是一张白纸时,地产商们已在深圳比邻的惠阳筑起了一坡一坡的水泥堤坝。随后,坪山的地面上,一夜之间一丛一丛石笋破土而出!地产商们携着“澳洲园林”、“家门口的巴黎”、“西班牙小镇”、“威尼斯水城“等幌子到来了!连大工业区宁静的天际线也被水泥巨人冲破了。这时,一个三百年的薛姓古村正被夷为平地,掘土机的钢爪挖掉了薛氏祠堂的中厅,两井三进的建筑剩下门楼和祖堂。村民令施工队长跪拜谢罪,并砸将设备。祠堂是乡村的地标和灵魂所在。挖掉祠堂等于伤到村民的“根”上了,伤到最原始的情感和最深层的基因!村里老人们目光透着痴怨,中年人寝食难安。居住在市内、港澳和海外的亲属们纷纷赶来或致电。因媒体报道,一时间,薛屋祠堂成了“著名建筑”,吸引我们走进古村。

 

典型的“背山临水” 原生态的客家古村

    不是亲眼所见,你是不会相信的,深圳东北部边陲还存留着少有的原生态古村。薛姓比当地的大姓黄还要早到此地,已有三百多年历史了。薛姓只此一村,本村住300多口人,海外百多口人。薛氏祠堂重建过,因而没有收入《坪山不可移动建筑》名录。薛氏祠堂与村屋建在一片略高的台地上,由村屋簇拥。祠堂大门两边贴着红纸黑字的对联格外显眼,写着:“乡贤世德”“理学家风”。 祠堂对联照例每年同一内容写一次,年复一年,已经写了300年。初一、十五,婚丧嫁娶村民必来祖宗灵位前上香做仪式。中厅已被拆掉,断墙残垣、梁柱呲岐、瓦砾遍地,惨不忍睹。第三进祖堂尚有顶盖,薛氏历代祖先牌位还在原位供奉。祠堂背靠祖山,山上绿意葱嵘古木参天,祠堂前照例一马禾坪,坪前照例是半月形风水池。风水池边爬满藤蔓野花,风水池前面一片开阔地,当初定是稻田菜地,如今荒芜,密密层层绿茵如覆。古村选址是典型的客家古村的传统——背山面水、背山面田,与天地合气、与日月合明,与四时合序,天人合一!夕照之下,日过祖山,整个古村在逆光之下,似罩照在一个巨型的乡野绿盆之中。活脱一个原生态古村!

    薛屋村祖山那边,是著名的金沙村(金斗力)。著名不是因为文物专家在各种场合一再建议其申请国家级历史文化名村,而是因为金沙村在5年的“被拆迁中”留存下来了,村民依然坚守自己的生活方式和尊严。古韵犹在的村路盘转逶迤,围绕着三个大型客家围堡,建于乾隆五十九年的长隆世局、建于光绪二十八年的回龙世居、建于嘉庆、道光年间的青排世居和七、八座大小不等的民居。各家各户都有经营精致的院子,院内四季新绿,墙外瓜菜变换。村内月池、鱼塘大小无数。村民养鸡种菜,鸡粪做菜地肥料,摘剩菜叶扔进鱼塘喂鱼。酷日当空的盛夏,金沙村内依然凉风习习,温度总比镇内其它地段低2至3度。大多数人不愿在房间里叹空调,却在树间茶棚下品茶聊天。夜晚静谧非常,偶尔传来狗叫。长隆世居月池有八亩地之阔,池边老人小孩纳着凉,一不留神,狗狗“库通”一声跃入池塘游起水来。

 

古村是不可移动的,拆除古村应视为对历史、文化、人民、后代子孙的犯罪

    薛氏祠堂被误拆,补回去不就得了?问题可没那末简单。紧挨着祠堂老屋,因业主得到赔偿款已经被拆了,祠堂变得很孤立。试想将来被水泥屎林围住(祖山却已被政府买青苗,估计政府会做它用)前后左右夹击一个孤零零的祠堂会是何情形?文明的生成、成长是特定自然、地理、人文环境造就的,大拆大建将失去环境和时空的依托,它们一旦时过境迁,便不会再行重复,永远消失。因而不但要对单体建筑进行修复,也要保护原有居民与传统空间的聚落关系。说俗一点是要保持原来古村的格局和自然风貌和风水,甚至古树!任何新建的现代设施可以在任何地方选址新建,古村却是不可移动的!

    “历史文化具有穿越时空的渗透性,现今遗留下来的任何人文资源,都是后人探寻和认识某种历史现象发展的重要线索和有力左证,今人只是前人遗留下来的历史文化遗产的守护者,它们属于子子孙孙,今人无权处分、损毁后人的财产。”(傅崇兰、百晨曦、曹文明等着《中国城市发展史》)

 

小姓、小建筑也有存在价值:

    乡土文化空间、是富有血缘亲情的家园精神。这种文化是血脉传承、世代沿袭具有生生不息的再生力和强大的凝聚力。薛氏远祖可以追溯到华夏民族共同的祖先黄帝。薛氏祠堂是薛屋村民的精神家园,也可成为被西方文化侵染的薛姓城里人的精神家园。他们可以寻根问祖、了解薛氏文化。他们可以开展寻亲访友式的“重返乡土“的系列活动。铲除薛屋村村民没了“家园”,城里人没有“乡愁”。

    文化无大小,小姓“薛”的根同样有存在的理由。薛、黄、曾、吴、张、罗、廖、梁、冼、李、谢、黎、陈、谭、卢、江、许、钟、叶、彭、高、邱姓等,各有家风、家训。薛姓的“理学家风”,曾氏“大学家风;黄氏“江夏家声”,高氏的“渤海家风”,张氏的“百忍家风”等等,构成坪山乡土文化的丰富性和多样性。

   

 

当今“规划”急功近利、与民争利。“规划”等同毁灭文化,案例比比皆是

    金沙片区黄姓是大姓,还有卢、杨、薛、池、李、叶、钟姓等村。挨着金沙的荣田村的荣田世居是一个颇具特色、建筑精美、保存完整的历史建筑,试想一个医院规划进社区里,不但对金沙申请历史文化名村有影响,势必还要拆毁几个古村,并把荣田与金沙间隔,不便于将来发展旅游的规模经营。同时,金沙和沙田周边有大量的政府储备用地。记得当初深厦铁路出口曾规划在金沙村内,开始拆临近长隆世居月池边上的几栋房子,有的村民气愤地说,规划部门从来空地不用,专门拆村子!

    省文物保护单位“龙田世局”的旧村改造规划,由北京一家设计院规划。龙田世居50米内没有旅游商业的规划,而是规划一学校、幼儿园、球场。龙田世局周边非但没有旅游配套设施和旅游商业地产的规划,竟然在离世居围墙50米之近的距离规划了一个6栋30多层的高层住宅小区,而这个小区还夹在深汕公路和沈海高速路狭窄的地段之间!这个规划还影响到了与龙田世局一路之隔的区文物保护单位“新乔世居”及片区。具有旅游升值价值的地段被如此规划无疑带来巨大的损失。

    2014年初,坑梓龙田社区吓陂村内被规划一条四车道的公路(龙兴路接吓陂路 ),这个规划把一个原生态的静谧古村劈成两半。村民小组多次反映意见和建议修改规划避开村子,将公路沿山边修建。但村民小组几次三番的意见被置之不理,新区相关单位照例公文旅行将意见书转回街道,不久报纸公示。人们问:为什么要在村内开一条路?一个梁工程师解释说,第一为村民出行方便,第二这是最省钱的办法(规划将原村道拓宽延伸贯通至秋宝路)。规划丝毫不考虑原村的环境保护和可持续发展。表面上,是赔付问题,实际上包含深层的文化因素和产权因素——血脉传承的家文化和祖宗基业。不论在内和在外工作的吓陂人,没有一个愿意拆村子的!

 

人民的根本利益文化是党和国家政策出发的基本点,这也是当今官员们和规划师们普遍忽视的两个基本点。

    任何政府工程、任何公益项目都不能做为铲除一个古村的理由!

    相反,人民的根本利益、文化传承、保护环境、可持续发展、个人、集体、政府、社会的诸多利益是可以体现在一个有智慧的规划方案上的。

    规划体制要改革!规划师需要了解本土文化并且应具备对本土文化起码的尊重和敬畏。急功近利、与民争利的规划指导思想应彻底摒弃。它伤害人民的根本利益、破坏生态环境、无持续发展、制造社会矛盾、导致长远的经济损失。

    规划要民主,倾听民间的声音。

    规划要实际,反对拍脑袋过后纸上谈兵。

    规划要科学运作,建立第三方评估机制,避免信息不对称。

    为官者,请先看看脚下的立场是不是“人民”? “发展”是不是在毁灭文明!

 

以农为本

    过去,宝安县是产粮大县。坑梓是产粮大镇,曾有过一个国营农场。

    产粮大国竟变为进口粮食大国,国之不安!

    中共十八大之后,农业政策犹为重视。

    “工业化只是现代化的皮毛而已,立国安邦始于农业,亦成于与农业。其他现代化国家,农民文化亦是立国根本。英国庄园贵族、绅士来自乡土熏陶。美国牛仔式骁勇,来自农庄,法国、意大利之生活品味、佳肴美馔、创意工业舆精密工业,亦不可一日脱离本土农作。至于文化旅游、本土经济、水土维护及乡郊风景美学等,都有赖生活得有文化尊严的农民来支撑。

    “农民为最忠贞之文化传承人。‘农政’乃安邦定国之学。战国时即有农家思想,为九流十家之一。秦王赢政以耕战合一之策,扫平六国,统一中华。希特拉发动「血与地」的军国政策,农民忠贞拥护。中共以农村为根据地,靠农民提供兵源和补给,打败雄狮百万之国民党。在本地史上,英国占据香港之时,遭受到的武力抵抗,亦不是来自城市,而是来自耕读传家的乡土。”(陈云著《香港城邦论》)

    世界经济全球化导至世界文化(趋同)危机,乡土文化的复兴是对抗危机的利器。

    乡土文化是真正的文化,是这个城市的文化之根,其它什么也不是。

 

申请世界文化遗产名录的契机是改革的信号

    近来,两个机构来坪山坑梓调研。省政协《关于广东客家围打包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建议》课题组成员文物鉴定专家彭全民老师来坪山坑梓街道做前期宣讲,让物业主们(村民)了解自己围屋的价值,配合实施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战略。专家还特别提到了金沙村可先报国家级历史文化名村。

    同在八月初,农业部、农业政策研究室的直属学术机构中国合作经济学会旅游合作专业委员会杜帆委员到坪山坑梓街道调研,课题是《坑梓古镇 城市的留白》(确立历史文化名镇和开展保护性农业观光休闲游

 

   “2008年7月7日晨,在加拿大魁北克城举行的第32届世界遗产大会上,福建土楼,即福建省永定、南靖、华安三县的6群4楼共46座客家土楼,被正式列入《世界遗产名录》。为保护客家历史文化遗产,联谊港澳台和国外的客家人,承传和弘扬广东客家人的传统文化和美德,把梅州、深圳等地的客家围,合并打包到世界文化遗产“福建土楼”中,名之为中国东南客家围意义深远。广东客家围作为世界文化遗产“福建土楼”的扩展名录,并不占用中国申报世遗的指标,只要两市做好调查,精选历史悠久、造型精美的客家围,共同做好申报文本,那是可为的。“

——摘自省政协提案《关于广东客家围打包申报世界文化遗产的建议》调研方案

 

    “国画留白是 “以无诠释有”,“以空来营造满”的中国文人画的精髓体现,也是承载无穷想象的中华文化精髓。而一个城市更需要通过留白来缔造一个城市的精神家园,城市的留白也是这个城市想象力和创造力的源泉。

    “古镇本身既具有一般商业属性特征,同时具有文化属性,也是一个地区品牌性,这就使得古镇投资具有超越一般经济投资模式的开拓性。

    根据不完全统计,全国古院落上万,古镇上百,古城仅仅上十。近30年的工业化发展对古城镇的破坏远远超过文革时期的。近年来旅游业的兴起,使得古房子、古村落值钱了,大家开始注重对其保护。但是又产生了文化层面上逐步脱离了原生态的负面作用。

    实体经济发展一般都会面临资源的制约、环境制约、市场制约;东部发达地区制造能力很强但是市场有限;西部地区资源丰富但是环境又受到破坏。而古镇通过合理的挖掘开发适度的改良,是可以做到持续性发展,是属于可持续的资源;古镇的环境是可优化的环境;古镇的市场是可扩充的市场;又因为古镇资源本身是非常稀缺的资源,注定古镇这样的产品是不存在各行各业的短缺因素,在古镇的利用上都是优势因素。

——摘自中国合作经济学会旅游合作专业委员会 杜帆《坑梓古镇 城市的留白》

 

叶凌

2014-8-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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